与世无争的白冥阁

失眠童话——爱和褪黑素聊天

我:其实吧,夜里聊聊天也挺好。不聊天就容易思考问题。思考那些全人类都思考的问题,还思考不明白。

不知为何,我下意识地想让褪黑素更开心些,在依然无法入眠的夜里。

褪黑素:是吗?可我并不健谈,而且我觉得,你其实也不排斥思考问题。

我:你要是真健谈,我会不愿意在夜里和你聊天的。现在这个程度刚好。我不喜欢应付能量太高的人。累。也不愿意同那种人谈及自我。

我:至于思考嘛…确实不排斥。去排斥一个自发的本能行为有什么好处呢。累,还痛苦,且折磨。干嘛非要和精神上的自我对着干。就坦然接受呗。

我故作潇洒耸耸肩,尽管夜色中无人理睬。与其说是做给别人看,我更像是为了说服自己。

枕头:她对着干过。

枕头依然用那种慢吞吞的、沉闷的语调开口,开口揭我短。它陪了我很久,目睹了我无数次辗转反侧。

我:枕头你…

我:是。不过是很久以前了。

我刻意将语调抬到一个听不出下沉的高度,于是连我自己都听不出胸腔里回荡的声响到底是抬高还是下坠。

我:现在我说服自己了。我接受了,也坦然了。思不思考问题都在那里。虽然思考了也通常没什么好结果,但回避没有意义。不好的结果也是我自己的结果。得不到结果也是我自己的结果。

褪黑素没接话。

羊:唉,你看你,又把天聊死了。

它的语气与其说是无奈,不如说是感慨。我听得出,羊没有真心在责怪我。

我吸了口气,试图让语调继续维持刚才的高度。第一个音节还没来得及逃出舌尖,我就感到极大的沉从四肢的角落卷上来。一道出现的是浮起来的笑,它不受我意志左右,就那样突兀地诚恳地挂在这幅皮囊上,也不管夜色朦不朦胧。

我:嗯。

重量感压地我只吐出一点破碎的声响,但好歹还留有方才刻意抬起的余韵。

我看了看羊。它也在看我。依然是我看不懂的眼神。

褪黑素:没有没有,是我刚才陷入思考没能立刻接上,和她没关系。

我冲褪黑素笑笑,浮起来的笑贴合回躯体上,流露成真切的笑意。虽然在夜灯里,都一样。

我:别别,确实是我说太多了。这不是枕头那话呛着我了,总得在你面前找回点场面。

我边说边冲枕头眨眼。

枕头:我是陈述事实。

也不知道它是真没看到我使眼色,还是装没看到。

羊:行了行了,换个话题吧。你们这聊得,怪没劲的。

于是我们都看向羊,没说话。

羊:…行吧。

羊:听我朋友说,好像有人吃了褪黑素以后——“全身发育”了?这是他原话,我用不出这么拐弯抹角还土的词儿。

我:原来你还有朋友?

羊横了我一眼:真当睡不着的人那么少?

于是我讪笑着抬头数天花板上的裂纹。太黑了,一条也数不到。没敢问它,我算不算你的朋友。

褪黑素:啊…是说胖了?倒也确实有可能,毕竟为了口感,还是加了些别的成分的,又是睡前服用,要是易胖体质,确实有可能。

我:…我是不是该去称称?好些天没称过体重了。

羊:你要想,我不拦着你。

我:算了,明天再说。要真怎么了,这不更睡不着。

褪黑素似乎有些慌张:啊,但是一般不会的,不用太担心。

羊:没事,她也没真担心。

我:是。说着玩儿的,你别真担心。

我又下意识看了眼羊。它还在看我。

我:真重了也没啥,褪黑素真挺好吃,值了。就当是获得美味快乐的等价交换呗,挺好。这种事儿,自己觉得行,其实就行了。

褪黑素:明明我觉得…你对体重还挺看重的?

我:哎,不愧是你,一语中的。但是这是两码事儿,重了,我就努努力轻回去。变重,和获得快乐是等价的,和由此带来的不满不是一个条件下的概念。

羊:意思就是,她做这些事,都是在以接受后果的前提下进行的。

羊:即便是最坏结果也能接受,就能尽情享受。

我有些感激地看了看羊。这次羊没看我。它也没看褪黑素。不知道它到底在看什么。

我:差不多。至于没料到的后果,那也没办法。也正常,我不是聪明人。最多责备一下自己的愚昧,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,担心也没用,还累,还会睡不着。

我:我想的不一定对。但我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睡着。

羊:嗯。

羊:睡吧。

于是我关了夜灯,躺下。

没数羊,但我听到它用只有当我数羊时才会发出的声音说:

我也曾和别人说起,我有个朋友,爱和褪黑素聊天。


 
评论
自娱自乐,自导自演,自说自话。
© 与世无争的白冥阁 | Powered by LOFTER